1. 以“猫”寄家国情怀
九一八事变爆发后,东三省先后沦陷,民族危机日益严重,国民党政府却施行“攘外必先安内”的政策,消极抗日、积极反共。徐悲鸿先后创作《为谁张目》、《颟顸》等作品以讽刺当局这种醉生梦死、置国家安危于不顾的行为。两幅作品均借猫转头观察周边环境的瞬间喻国家局势之变,徐悲鸿特意用干笔扫出猫尾,以表现其因紧张而毛发炸起的状态。在《颟顸》中,黑猫双耳直立、眼神敏锐、机警异常,可见形势之危急。白猫却浑然不觉,仍在贪睡。画跋:“颟顸最上策,浑沌贵天成,生小嬉憨惯,安危不动心”,辛辣地批判了国难当头却犹在梦中的不抵抗分子。相似作品还有其1942年所作的《怒猫图》。画中怒猫立于岩石之上,目露寒光,须直如锥,所绘猫、石用笔遒劲有力,表现出一派肃杀沉重的氛围,画边题跋仅“壬午大寒”四字,愤怒之情却跃然纸上。田汉看过此图后深受触动,当即题诗:“已是随身破布袍,那堪唧唧啃连宵,共嗟鼠辈骄横甚,难怪悲鸿写怒猫。”〔17〕可见此猫将针砭时弊的意涵表达得淋漓尽致。
徐悲鸿是少有的能够发掘猫机警的性格,并借以抒发忧国忧民之情怀的画家。与马、狮不同,猛兽生来多战斗,素来是剽悍骁勇的象征。猫原本为家养宠物,即便在匡时济世的宏大命题中,也总是带有思念故园的柔情。这种复杂的情绪充分体现在徐悲鸿1938年所作《狮子猫》的题跋中,“在宁曾蓄狮子猫,性温良勇健,转徙万里未能携之偕行,殆不存于世也,图记其状并为诗哭之‘剩有数行泪,临风为汝挥。嬉憨曾无节,贫病亦相依,逐叶频升木,捕虫刮地皮。故园灰烬里,国难剧堪悲。’二十六年岁阑,悲鸿写于重庆”。题跋中“宁”指南京,徐悲鸿借悼念遗失的狮子猫,表达了对故园的思念,对国难的忧愤。
2. 以“猫”写生活意趣
猫与人的闲适状态历来为文人墨客所称道,如“悠然独倚阑干立,花下狸奴卧弄儿”〔18〕,“溪柴火软蛮毡暖,我与狸奴不出门”〔19〕。徐悲鸿的“猫”同样充满了生活情趣,其中有很多戏说、玩笑的成分,在他的其他作品中是难得一见的。
1934年的《双猫》描绘了桐阴下两只猫休憩的场景。画跋记录了为猫“婚配”的趣事:“亦山夫人以所蓄狸奴下嫁寒舍,白狸称新都绝偶,谭君万先实代亲迎,千古良缘应有图记,为写之如此。甲戌岁阑,悲鸿。”题跋中的“新都”指南京,“亦山夫人”和“谭万先”应是1934年左右与徐悲鸿一家同在南京的友人。其中,谭万先还曾为徐悲鸿1935年所绘《红梅麻雀》题跋,可见二人在这段时间内的交往。